【一八】都是蹊跷事儿(三)
*让官方刀子瞬间变成糖的打开方式
*要想虐梗一秒甜,来听副官讲故事
(三)蹊跷事之三:效果很不同
有了之前的调查与佐证,张副官对于莫医生发明的强制回忆法,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兴趣。
于是他便想要照葫芦画瓢的试一试,也看看这治疗法到底有没有用。
而这次的蹊跷事儿,便是由此引发的。
根据莫医生的办法,要让张启山记起一个人,那就要不嫌烦的向他反复叙述有关这个人的事情。
副官想了想,既然莫医生按照亲疏远近,不惧艰辛,选择了和佛爷距离感十足的尹新月。那他就务实些,选个一天到晚黏在佛爷身边,很有故事可讲的齐八爷好了。
他的计划是这样的,每每莫医生的定时检查结束,只要前脚一出屋,他后脚就跟进去,继续跟张大佛爷讲故事。
因为是照葫芦画瓢,所以他的套路自然和莫医生差不多,不过是一件一件的盘点往事。
唯一不同的是,莫医生只有几个月的经历可说,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点儿料。而他却可从七年前开始讲起,每次即便讲到口干舌燥,故事也能保证不重样。
没办法,日久天长,积累的事儿实在太多了。
再加上张启山和齐八爷的身份特殊,遇到的多是怪事奇事。斗里的,地上的,桩桩件件都不是寻常人家有幸经历的。因此即便不刻意避着,都没可能重复。
不过因为要说的东西太多太多,初时,张副官觉得自己絮絮叨叨,张口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,简直都快变成话唠的八爷了。
但说的多了,他却又渐渐觉得,这有听众的单口相声,感觉也不坏。
难怪了八爷平时坐在佛爷身边嘀嘀咕咕,即便佛爷不说话,他都能兴高采烈的说一下午。这其中的乐趣,实来微妙的有些一言难尽。
而张副官这些天来的努力究竟有没有效呢?
按他本人的话说,那就是效果虽然有,但却跟莫医生得出的那个正巧相反。
副官觉得,明明是用的同一个方法,效果却这么大相径庭,这事情也是有蹊跷的!
首先追述二人操作的方法。
严格来说,副官不像莫医生,讲个故事还带着些花里胡哨的修饰。他说话一贯实事求是,从他口中陈述出的过往,几乎就是曾经的那个模样。
八爷还是那个性子温顺,却又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神算八爷。
佛爷也还是那个忧国忧民,却又行事过分冷冽霸道的军阀佛爷。
他原本以为,他干巴巴的复述,张启山听的索然无味,大抵会比听莫医生讲浪漫故事时还要烦躁。
但事实却是,张启山竟然听下去了,没有一脸不耐,也没有甩手走人。就像他曾经听自己汇报工作时一样,沉着一张脸,静静的听着。
只是副官以为自己讲的故事,即便佛爷听了进去,也不见得能比莫医生强多少。
但当效果出来时,他却震惊了。
因为,张启山这回竟是没辜负讲故事人的口水,不再停留于只对人名有反应,当真是将故事听到心里去了。
最具代表性的,便是曾发生的这样一件事。
那日副官的故事以讲到了尾声,重点都已说过,便随口提了些他与齐八爷抵达白乔寨后的琐事。
本来,他是抱着打趣的心思,调笑着说起了八爷被两个小混混欺负,打完水后连筷子都拿不起来。为此,八爷郁闷了近半日,连晚饭都没怎么吃的事情。
谁料他将一说完,却发现一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画画的张启山,突然就停了笔,头一抬,改直勾勾看他了。
那眼神扫过了的一瞬,副官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哆嗦。第一感觉是这眼神寒意森森的,自己多半又要挨揍了。
但等了半天,张启山却又兀自收回了视线,什么也没做,只是扔了笔,坐一边专心愣神去了。
副官当时惊出一身冷汗,但见张启山又恢复了淡定,便也没多想。可谁料第二天,变故却是自己找上门了。
当时他们已搬去了白乔寨内,但怕惹人耳目,便支走了听奴棍奴,特意去了个偏僻处落脚。
谁料这天,天刚擦亮,他就听到小院外似乎传出了吵嚷声。
副官本是浅眠,闻声立刻便醒了过来。
起初,他只当是陈皮他们找了来,闻声一边起身穿衣,一边竖着耳朵听那院中人在争吵些什么。
而这不听不要紧,一听吓的他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。
因为他听到的对话是这样的:
“怎么,以为你小子换了身皮,咱兄弟就认不出你来了?水都提不动的废物,穿的倒是人五人六的!”
“大哥你看,这废物这一身衣服看上去挺讲究的呀!又是挂件,又是围巾的,若是扒了扔当铺里,咱兄弟今儿的酒钱就全出来了!”
“别说!细一看还真是,你看这刺绣的纹路,啧啧,够精细啊!看着就值两个钱!成吧!,今天就先饶了你,但你这身行头得给我们,就当是你孝敬我们兄弟了。改日要是有什么麻烦,尽管来找你大哥我说!”
“怎么着,是你自己脱,还是我们兄弟帮你啊?”
“哎呦!你们,你们住手!别拽我衣服啊!佛爷,佛爷……”
后面这三人又说了什么呢?副官没听,因为他已是头皮发炸,一个撑身后便飞一般的冲出了屋去,心道,“要完,这是要完……”
而事实上,这俩话多的人的确要完。
副官将一冲出门,就见到一个小混混正拽着齐八爷的围巾,而另一个则是在扯八爷胸前的盘扣。而就开门这一眨眼的功夫,八爷原本得体的衣服就给生生扯开了大半,露出了白色的里衣。
人民的好副官当然看不惯这等欺负人的场面,当即大吼一声“住手”,就要飞身上前,来个英雄救美。
但他那边话音刚落,隔壁屋子的门却是砰地一声被踹开了,接着就是一道黑影不声不响的冲了出来。
副官多好的眼力?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,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止住了上前的脚步。
开玩笑,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,绝不想再被误伤!
而事实证明,副官不愿趟这浑水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从旁边屋内冲出的人影,刚一靠近抢衣服的二人,就二话没说,一人脸上狠狠给了一拳。而那被打的二位,甭问了,当即便挂彩见了红。
紧接着都不等两个混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一通拳脚就又雨点般的砸了下去。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中,伴着阵阵哎呦哎呦的惨叫声。
副官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,那二人就已从站着变成了蹲着,从蹲着变成了趴着,从怪叫着趴着,变成了口吐白沫的趴着。
于是他心中感叹,“佛爷就是佛爷,还是一贯的做派,能动手就不动口啊!”
但副官这热闹正看的起劲儿呢,那边一身狼狈的八爷却已是慌里慌张的扣好了扣子,一见地上俩人奄奄一息,觉得有些不忍,鼓起勇气,蹭的一下便跳进了战团。
也许是过往抱过太多次,齐八爷的准头极佳,一举便稳稳便抱住了张启山的腰,硬生生是把人拖后了两步。
副官在心中给八爷竖了个拇指,毕竟换了是他,这种时候就绝不敢上前,无论是在张启山失意前还是失意后。那位爷的牛脾气,发起疯来,可是谁拦踹谁啊!
而张启山本人此时正举着拳头打算往下砸,猛然觉得腰上多了个沉重的挂件,不得已只好停下,便见那人慌张道,“佛爷,别打了!要出人命了啊!”
张启山看了看他,见他衣服的盘扣歪七扭八,似乎是在慌乱间弄差了,样子有些好笑。他看着看着,不知为何,觉得心中突然烧起的那团火,竟是小了不少。
张启山收了拳头,站在原处不动了,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挂在他腰上的齐八爷。
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的行为,只是方才听见那阵呼救声,就没由来的一阵紧张,甚至于直接惊醒了过来。
待冲出屋子,见那两个脸生的青年正拽着这人的衣服,他心中的焦虑就又瞬间化成了愤怒,身子再不受控制,径直便扑了上去。
而如今,这人的三言两语,竟是顷刻间又让他冷静了下来。
心情变化的有点儿快,这是为什么呢?
张启山不明白,但他不爱张口问,便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。见眼前那人的扣子扣错了,便伸手过去帮他解开,再小心的一个一个帮他扣好。
一切做完,他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,低头一看,却是这人平日带的围巾,掉在了一个小混混身上。
他见状便自然而然的弯下腰,捡起围巾,抖掉上面的浮土,重又给那人带到了脖子上。末了,还不忘细心的让那两个八卦的图案对称。
这下顺眼多了!张启山这样想着,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。
而见事态似已稳定,副官便不再耽搁,赶忙冲了过去。
不过他并未理会那腻歪着的二人,反是垂头打量起了那两个遍体鳞伤的小混混。半晌,方才忍不住嘀咕道,“八爷,这两个人……莫不就是之前打翻你水的那两个?”
齐八爷此时已是缓过了劲儿来,闻声顺口便答道,“可不是么!之前就是这俩家伙挤兑我来着!刚才我就是在门口透个气,哪成想却被他们给看到了,还非要扒我的衣服去换酒钱!还好佛爷来的及时,不然……”
他的下文还没说,副官就见张启山又一次抬起了脚,咚咚两下,不偏不倚正揣在了地上两位的肋条上。
而另一边,“行凶”的张启山此时却有些困惑的觉得,他好像又有些控制不住他自己了。
院外闹的声音不小,莫医生被惊醒,此时也已是披衣赶了出来。
毕竟大夫出身,她一见地上倒着两个满脸是血的人,职业本能,赶忙就冲了上来。略略一查看,就知这二人受伤不轻。抛去肿成猪头的脸不算,身上光是肋骨就已折了三四根。
自己闻听惨叫赶出来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,究竟发生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呢?莫医生认真的想着。
不过到底是个姑娘家,见一方伤成这样,忍不住就想指责面前站着的三人几句。
可谁料她还没开口,副官就已是冲着齐八爷感慨道,“这俩人好运气啊!若不是赶上佛爷失忆了,他俩招惹了您,现在估计都可以拖去埋了!”
莫医生一听这话,整个人都是一愣,下意识看向了齐八爷。想是这位先生身上都是书卷气,当不会……
而她还没想完,八爷就扶着胸口点了点头,竟是颇为赞成道,“佛爷下手,一贯黑着呢!这俩家伙,真是挺走运的!”
被揍到亲娘都不认识了还算走运?这是什么土匪理论?
莫医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,但看着理所应当交谈着的二人,她那指责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当是时,被冷在一旁多时的张启山,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回过了味来。冲着齐八爷打量了几眼,竟是伸手揪住了八爷的后领子,随后老鹰擒食般拖了人就走。看那方向,似乎要回自己那屋继续困觉。
被拖着的八爷起初是惊诧的,后来就变成强烈拒绝了。
但他的意愿似乎并没什么用,因为张启山在感到他的挣扎后,直接就将他提了起来,扛肩膀上继续走,一点儿停顿都没有。
“咦?姐夫!姐夫你拽着八爷这是要……”
莫医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,但不想张启山理也不理,反是一边的副官猛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,笑眯眯道,“莫医生,佛爷的样子多半是记起八爷来了。他们二位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,所以您放心,不会有事的!”
说完,副官便弯下腰,一手一个将地上的两个混混拎了起来,大踏步的往草垛子处走去了。
看着他那抛尸一般的野蛮动作,莫医生的心不知怎的就是一凉。总觉得这事儿似乎有哪里不太对,但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是哪里,只得一脸茫然的回屋补觉去了……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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